迷ってい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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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流連的興許是他不以為意的，你難以割捨的可能是他深深厭惡的。人如此，山水亦是如此。總有一處的雲讓你愉悅喜好；總有一處的水，你會酣暢淋漓；總有一處的風景讓你駐足停留。爬過各種山，涉過各種河，最終打動我的卻是粵東山區的一個並不知名的小鎮詩琳黑店。

昨天上午，我們一行二十個人開四輛車，從市區出發，穿行一百多公里的路途。將車窗緩緩搖下，嶺南山環水繞的如畫風景盡收眼底。我們走進粵東村落，傳統的圍龍屋黑瓦白牆，頗有嶺南特色，這樣的建築正在漸漸減少，從廣州到珠海，從珠海到東莞，都難以偶遇這樣的傳統民居。越野車賓士在並不寬敞的公路上，一只棕黑色小松鼠從一側的山上突然竄出，傻傻的盯著車看詩琳美容。

“松鼠！別撞到松鼠了。”坐在副駕的阿叔眼快，開車的阿姨急忙踩刹車，全車人在慣性的作用下身體不由得往前栽，小松鼠聽到刹車與地面的摩擦聲，慌亂的往回跑，躍進樹林中不見了蹤跡。

“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松鼠呢！”同行的女友興奮的說。

“我這個本地人也是第一次見呢！”另一個女孩兒也不無激動的說。一路上我們看見了不少的野雞，滿身漂亮的羽毛；在馬路上大搖大擺的家鵝；不會朝我們狂吠的柴犬；熱情引路的村民。回程路上不免感慨，此地山清水秀，連帶著村落都是民風淳樸詩琳。

最驚險的是穿過村莊，上山的路途，左手邊是直立的山體，有些地方散落著塌方的碎岩，右手邊是陡峭的懸崖，迎面而來的麵包車剛好和我們擦車而過，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空隙。我們在S形的山路上左拐右拐，開車的阿姨小心翼翼的打著方向盤，不時發出輕聲的歎息。她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緊張，抵達時她長長的歎了口氣說什麼也不再開回去的路了。

我們把車停在半山腰一處空地上，許是被沿途的風景和驚險所刺激，在車上時不覺得暈車，下了車才發現整個世界地動山搖了兩分鐘之久。我揉揉太陽穴，身體漸漸恢復。我們一行人吃了點兒水果然後開始爬山，從我們停車的地方往下看是一個百米深的峽谷，巨大的石頭被沖刷的沒有了棱角，水擊石蕩起千層浪，翻卷著白色水花從高處流下去，對面青山一色深深淺淺的蒼翠。半個小時的山路，看盡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。我雙手捧住，滿滿的接了一捧山泉，入口清甜，不似華北苦鹹的地下水，煮開後全是白色茶銹，接滿一瓶從紅色岩石上往下滲的泉水，準備回去煮開泡茶喝。路過一棵成熟的楊梅樹，我們采了一把，一群人來回傳著品嘗，都說酸甜可口。沿著峽谷往上溯源，攀著樹木岩石往上走，各種瀑布一飽眼福，或層層疊置，或一瀉千里，或狹長急湍。我們手拉手踩在光滑的鵝卵石上，肩並肩的往前走。這種尚未被開發商盯住的山水，它給予人們的往往是最飽滿和最誠摯的愛意。

將近十一點，卻已饑腸轆轆。跟著隊伍裏最年長的叔叔穿山越嶺地去尋找一份期待已久的饗宴。我們開了一個小時的車到了一個不具名的村莊。淳樸的村民早早地上山為我們準備午飯，還未到達大本營時就聞見了飯菜香味。飯是自家種的稻，雞和鴨是自家院裏養的，冬筍是山上挖的，豆腐是夫妻兩人一大早就開始做的，那是我吃過最安心的一頓飯，一桌人都靜靜地享受造物主所給予的最簡單而又最自然的美味。沒來廣東之前就聽說過廣東人最懂美食，直到親身經歷了才懂得他們對於食材會如此執著。臨走時給老闆拿錢，說什麼都不肯收，夫妻二人從我們來時就忙來忙去，令我們心裏十分過意不去。載著他們下山途中遇見了大雨，劈劈啪啪的淋濕了全身。越野車緩慢的開在雨水蔓延的山道上，擋風玻璃被雨水不停的沖刷著，雨刷根本就刷不清前面馬路上的情景。下山後雨漸漸停住，山間縈繞著一層白色雲霧，像是一根綢帶，鬆鬆垮垮的系在美人腰間。我看過杭州西湖被霧霾籠罩下灰濛濛的景象，當時以為那不過是山色空濛雨亦奇，直到領略了真正的山色才明辨是非曲直。

回到學校，我品味著一路的行程。郭柏春教授開學時的新生發言一遍遍的回蕩耳邊：“山清水秀的梅州是片孕育客家文化的地方，在這裏你可以安安靜靜的做個讀書人，打造屬於自己的第二張臉。”好山好水，沒有太多浮華的物質，這裏的確宜居，更宜讀書。